上周末和朋友们一同去敬老院做志愿者。

一走进敬老院,就感受到了与阳光明媚截然不同的气氛。

 

安静，太安静了。所见之处的老人家都安安静静的待在树荫底下或者大堂里。没有多余的动作，也没有交谈。

 

到目的地之前，我还以为老人家们会满心欢喜的迎接我们的到来，但是事与愿违，并没有任何人对于我们的到来表示惊讶或者惊喜。

 

后来和老人家们聊天才知道，这种形式的访问太多了，一个星期起码有两次，我们这一次的人还算少了。

 

我们把老人家们聚在会客大厅，教他们做手指舞，给他们唱歌表演。但是看得出来，许多人对我们提不起什么兴致。我不禁认为，以前的访问团过来能有什么活动呢？估计也是这样的唱歌跳舞吧。并且老人家能不能听清楚，看清楚我们在做什么都很难说，更别说投入兴致了。

 

我也上台小唱了一曲，我觉得比起这种形式，老人家们更乐意我们走到他们身边，给他们按摩一下，聊聊天。

 

有个老爷爷说：我以前是参加上海解放战争的，这只手指就是当时被子弹打断的。然后颤巍巍的伸出自己的手。

 

有个老奶奶和我说：她其实不喜欢看这些表演，都不知道在干什么，她宁愿坐在门外安静地晒太阳。于是我把她缓缓推到门外，让她感受阳光的普洒，但是偶尔眼角流露出的喜悦，我明白比起安静得如同一潭死水的敬老院，她更喜欢热闹一些。

 

其实老人家都很好哄，你不需要和她说太多，甚至不需要找话题，只要表现出“愿意倾听”的姿态，他可以自己说很多，并且越说越开心，越有活力。

 

他们活到这个年纪，经历的太多，有许多想要倾诉的事情，却没有倾诉的对象，特别是来到了敬老院之后，谁愿意里静心与你扯家长短呢？

 

后来，这个老奶奶说的正起劲，突然一个义工过来说：“走了，吃饭了。”

 

讲真，我被吓到了。这个义工的语气很冷淡，几乎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。我脑海里一下子浮现了许多关于敬老院虐待老人的新闻。但是很快我便意识到，那些新闻并不会出现在这里，老人家普遍的精神状态都不错，不要想太多。

 

只是常年在这里工作，人都会变得木讷而没有色彩。这里的气氛真的太沉闷了，建筑虽为亮色调，但却没有朝气。也许都是老人家的原因，没有年经人的地方，老人家也缺少了许多欢乐。

 

但我想，像我这么静不下来的人，怎么可能忍受如此的老年生活。

 

我们家也有一个“老人家”，九十几岁了，也算长寿。早几年还能自己拄着拐杖下楼走走，到处唠唠嗑。就在我读书那几年，突然间的一次摔倒，之后便过上了“病床上的生活”。

 

所幸子女都算孝顺，在家安置好养病要用的所有器材，请了24小时专职照顾的保姆。就算平时工作忙，没有人在家，起码老人家还有人照顾。

 

只要抽空了，我也常去看望老人家的情况，毕竟是看着我长大的老人，血浓于水。但是她已经无法和人交谈，除了最亲密的女儿谁也记不住，终日躺在床上，插上胃管和导尿管，唯一的动作就是醒了睁开眼睛，想睡了又闭上。

 

我总会胡思乱想，我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？为了生存只能一管一管往胃里塞东西，品尝不到任何味道。来看望我的人我不知道是谁，我想见的人我说不出口。每天睁开眼就是白色，闭上眼就是黑色。脑里所想心里所思只能自己憋着想说说不出话……

 

这对于我来说，比死亡还恐怖。

 

在敬老院，我问一个老奶奶：“今天开心吗？”

 

“开心啊，好多人。”

 

“平时都做些什么？”

 

老奶奶想了一想，“也没什么事情做。”

 

是啊，能有什么事情做呢？也许在敬老院的老人心里，就是每天盼着有更多的人来，可以有机会说说话，看看不入流的表演。

 

也许在我家那位老人的心里，也盼着有人来看看她，尽管认不出是谁，起码让天花板多一点别的颜色。

作者 / Zaza

编辑 / 类胡萝卜素 × Zaza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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